七月的天风城闷热难当,楚家试炼场上蒸腾的热气扭曲了视线。
十六岁的楚阳站在青石台阶上,掌心贴着冰凉的测灵石柱,额角渗出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测灵石柱纹丝不动。
"血脉浓度,三成。
"主持测试的三长老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失望,"下一个。
"场边响起窃窃私语。
几个旁支子弟抱着胳膊冷笑,嫡系子弟们则纷纷摇头。
楚阳收回手掌,指节微微发白。
他能清晰感受到藏在胸前的玉佩正散发着温热,那是父亲临终前塞进他掌心的物件,此刻正源源不断地抽取着他体内的血脉之力。
"哥!
"十二岁的楚月从人群中挤过来,细软的手指拽住他的衣袖,"他们说要把你赶去矿场..."楚阳低头看着妹妹发红的眼眶,抬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头顶:"还记得我教你的星罗步吗?
等会儿测试的时候...""楚阳!
"大长老的声音突然炸响,裹挟着金丹期修士的威压横扫而来,"血脉浓度连续三年不足五成,按族规当逐出嫡系!
"试炼场瞬间安静。
楚阳将妹妹护在身后,抬头迎上大长老阴鸷的目光。
那老者宽大的袖袍无风自动,腰间悬挂的玄铁令牌泛起青光——那是代家主的信物。
三年前父亲在秘境失踪后,就是这个人迫不及待地坐上了家主之位。
"族规第七条,"楚阳的声音清朗如泉,"若家主嫡子未满十八,需由宗老会共同决议。
"他抬起右手,一枚墨玉扳指在阳光下泛着幽光,"大长老莫不是想当众毁约?
"场边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
几个年长的族人脸色骤变,他们认得那枚扳指——这是楚家传承千年的家主信物"玄天戒",三年前随老家主一同消失在九幽秘境。
大长老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当然知道这枚扳指意味着什么,当年在秘境出口守了三个月,掘地三尺都没找到的物件,此刻竟出现在这个废物手里!
"放肆!
"青色真元化作巨掌凌空拍下,"伪造家主信物,该当何罪!
"楚阳护着妹妹疾退三步,袖中暗扣的遁地符即将捏碎。
忽然一道赤色剑光破空而至,将青色掌印绞得粉碎。
剑气余波扫过试炼场,在地面犁出三丈长的沟壑。
"楚老鬼,欺负小辈算什么本事?
"慵懒的男声自云端传来。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袭红衣踏剑而立,腰间酒葫芦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那男子不过三十出头,眉眼风流如画,指尖还拈着半片梧桐叶。
大长老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司空明!
这是我楚家家事...""巧了。
"被称作司空明的男子仰头灌了口酒,醉眼斜睨,"半个时辰前,天澜宗刚收了这小子当记名弟子。
"他随手抛出一枚玉牌,正好落在楚阳脚边,"收拾收拾,明日随我回山。
"试炼场哗然。
天澜宗是东域七大宗门之首,即便记名弟子也需经过重重考核。
几个旁支子弟嫉妒得眼睛发红,嫡系子弟们更是面面相觑——这个连血脉测试都过不了的废物,凭什么?
楚阳弯腰捡起玉牌,温润的触感入手生凉。
玉牌背面用古篆刻着"天机"二字,他瞳孔微缩,想起父亲曾说过的某个传说。
"司空前辈..."他刚要开口,突然胸口玉佩传来灼烧般的剧痛。
血脉之力不受控制地翻涌,测灵石柱突然迸发出耀眼的金光,九道龙形虚影冲天而起,震耳欲聋的龙吟声响彻云霄。
司空明手中的酒葫芦"啪"地摔在地上。
大长老踉跄着后退,撞翻了青铜香炉。
所有人都看到测灵石柱上的刻度疯狂攀升,最后"咔嚓"一声裂成碎片。
楚阳单膝跪地,喉间涌上腥甜。
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玉佩表面的裂纹正在缓慢愈合,一缕金芒没入他心口。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父亲站在滔天血海中,用剑尖在地上划出带血的卦象。
"原来如此..."司空明不知何时落在他身侧,声音轻得像叹息,"九霄龙皇血脉,居然真的存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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