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死了!”
空旷的房间中突然出现一个清冷的女子声音。
只是这一间房间中只有一个拥被躺在床上满脸病容的女子,听到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女子吃力的睁开眼睛,但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影,便又闭上了眼睛。
女子的脸色带着重病之人的灰败,她以为是己经出现了幻觉,毕竟她可以感受到自己体内生机的流逝。
听着屋子外面的交谈声,她感觉到了一种绝望,那种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特别是只有她一个人躺在这里等待死亡的到来。
所以是她产生了幻觉了吗?
在她特别想要人陪伴的时候,臆想出来的人。
不过想到有人帮她照顾夫君和婆母,她也可以安心的离开这个人世了。
“我说,你要死了。”
那清冷女声再一次响起。
“我知道。”
床上的女人吃力的开口,“只是不知道姑娘又是什么来历,是和外面的小倩姑娘一样是鬼,还是什么精怪?”
原来不是她的幻觉啊,这个屋里真的有其他人,或者不是人,而是其他什么存在。
也挺好的,至少在她离开这个人世的时候不是她孤单一人。
这声音应该是个年轻的姑娘,只是声音冷了些,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在自己最后的时间陪自己一程。
“你不害怕吗?”
“怕,您不是说我快死了吗,既然都快死了,又有什么好怕的。”
床上的女子似乎连睁眼都费力。
“您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呢?
我仅剩的也就只有这一副皮囊罢了。
您要是有用就拿去用吧,只别吓到我的家人就行。”
她的声音很轻,她现在的身体似乎仅仅发出声音就己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你不怨吗?”
清冷女声的声音中不带任何情绪,但在女子看不到的虚空,有一位身穿襦裙的女子凌空而立,看向女子的眼神中充满了怜悯。
“怨?
怨什么呢?”
女子很是不解,她觉得自己的生活很是幸运,没有什么值得自己怨的。
她的父亲是个读书人,虽然她是个女儿,但也教她读书识字,等她长大了,还为她找了个好夫婿,为了她能够在婆家过的好,还为她准备了许多嫁妆。
夫婿也是个读书人,很是尊敬自己父亲,对自己也很好,虽然他经常外出,留她和婆母在家,但他也是为了养家糊口。
唯一遗憾的就是她身子不好,没有给夫婿留下一儿半女的,真是有些对不起自己的夫君。
不过现在好了,她不会再拖累她的夫婿,等她死了,夫婿就可以再找人为他开枝散叶。
至于婆母,最开始对她也很好,只是自己一首没有怀孕生子,这才会给自己摆脸色,她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的夫君曾经向你承诺‘此生不二色’的。”
清冷女声提醒。
看向床上女人的目光中带着些怒其不争。
“可他确实没有纳二色啊。”
在她活着的时候,夫君也的确只有她一人。
夫君是个很温柔的人,这份温柔终究有一天会属于其他人。
她自己福薄,与人无尤。
“那院子里的那位姑娘又算什么?”
她们在交谈的时候还能听到院子里的交谈声,一个年轻的声音,一个年老的声音。
年轻的声音轻声细语地嘱咐安慰年老的那位,听上去就像关系很好的母女。
她那婆母不是什么好相与的,那位姑娘能够讨得婆母的欢心,足以说明那位姑娘的手段。
“至少在我活着的时候,他没有。”
至于她死了以后,那她就管不着了。
就算丈夫说的那一番话是骗自己的,能骗自己一辈子谁又能说不是实话呢?
她的身体己经有些撑不住了,撑着她的这口气散了,她很快就会离开这个人世。
人死如灯灭,那时候她什么都管不了了。
以前她以为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但那院子里的小倩姑娘告诉她,人死之后会变成鬼的。
那等她死了之后,是不是可以再看到疼爱她的爹娘?
她己经很多年没有见到爹娘了,都有些记不清他们的脸了。
“现在她还是夫君的妹妹,婆母的干女儿。”
这是夫君和婆母给自己留的脸面,她自然明白。
“可是他以后会高官厚禄,儿孙满堂,你就不怨吗?”
女人将所有的苦头都吃完了,却让其他人过来摘桃子,她不相信她真的不怨。
“那挺好的,我没有给夫君生下孩子传递香火,一首都很是遗憾,如今知道他以后会儿孙满堂,我也就能彻底放心了!”
她说完就又闭上了眼睛。
她真是太累了,这具身体的生机己经快要流失完了,她似乎己经听到了铁链拖动的声音。
“你还真是大度,可你知道吗,你本不会病的这么重,也不会失去生命。
而她以后会与你的丈夫琴瑟和鸣,孕有两个儿子,就算你婆婆也对她很好,而你这个原配彻底被人忘记,留下来的只有他们两人可歌可泣的爱情。”
爱情啊,真是最没有用的东西,但总是有人会被这裹了蜜糖的毒药给伤害到。
世人称颂的爱情中总是有些被遮掩后的伤害,也有些被伤害的人。
宁采臣和聂小倩的人鬼情未了流传了许久,让世人都知道他们是官配,可谁又还记得宁采臣是有原配妻子的。
最开始的故事中还有这个妻子的存在,可是这个可怜的女人连个姓氏都没有留下,只有一个宁采臣之妻的名头。
反而女鬼聂小倩不仅有名有姓,还有生平故事,后来还拥有了身体,成了诰命夫人,儿子也都成器。
后来这个故事被拍摄出来,就没有提到她这个原配妻子。
再翻拍,再创作后,这个可怜的女人就彻底在两人的故事中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就像现在,明明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却孤独的躺在床上等待死亡的到来。
明明是她在宁采臣落魄的时候嫁过来,替他操持家里,奉养母亲,让他能够安心外出,可最后她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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