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他爹,别睡了。”
刺骨的寒风缠绵着女人娇滴滴的声音从门缝挤了进来,争先恐后地钻进韶聿耳中。
“快醒醒……”青年睫毛微颤,似是感到了寒意,捞过一旁的被子蒙住了白皙的脸颊,只露出一双紧闭的眼。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雪花乘着呼啸的风闯进屋子,轻飘飘地落在他的眼皮上。
韶聿打了个寒颤,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发抖。
冷,好冷!
怎么会这么冷!
“快醒醒呀,村长叫你去村口接人。”
女人的声音更尖细了,似是贴在他耳朵上发出的。
韶聿喘着粗气从梦魇中惊醒,正对上两双黑漆漆的眼睛,他呼吸猛地一窒,心脏开始狂跳。
只见一个裹着白头巾的女人挺着个大肚子站在炕沿边,后背上还背了个三西岁大的小男孩,小男孩探出脑袋,那双没有眼白的大眼睛正首勾勾地盯着他。
韶聿彻底懵了,他只是睡了一觉,怎么一睁眼就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韶聿下意识去摸眼镜,却只摸到了自己那部即将报废的老年机,他借着被子的遮掩摁亮屏幕,上面赫然显示着:2026/7/8只一刹那,老年机屏幕一黑,闪起了雪花,显示屏再度亮起。
1970/12/5韶聿皱眉,抓着手机晃了两下。
坏了?
不能吧。
老年机突然犯病倒很正常,但这凭空多出来的老婆孩子又作何解释?
更何况……韶聿压下心底的惊诧,努力保持冷静,不动声色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间茅草屋,边边角角都布满了蜘蛛网和干枯的青苔。
整体的布局倒是与睡前大差不差,只是火炕变成了低矮的日式榻榻米,且个人物品除手机外全部消失。
韶聿放下手机,无意间瞥到自己的一截衣袖,额头瞬间沁了薄薄一层冷汗。
连衣服都给换了,绑架还是拐卖?
他还在国内吗?
女人还在嘟嘟囔囔地催促着,韶聿低低应了一声,下一秒便猛地起身冲向外屋。
两个半大的孩子正坐在木桌旁吃饭,一男一女,见韶聿出来,皆机械式地转头看他,瞳孔极黑,没有一丝眸光。
粗劣的布衣磨得韶聿皮肤微微刺痛,却也让他清醒了许多。
韶聿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严厉的样子。
“看什么看,继续吃!”
说罢也不去看他们的反应,韶聿将手覆在摇摇欲坠的木门上。
他深吸一口气,轻轻一推……霎时间,微微扩大的瞳孔中倒映着着鹅毛大雪。
一夜之间,炎炎夏日变为寒冬腊月。
韶聿脑袋嗡地一声僵在原地,簌簌雪声,碗筷的撞击声一概消失,耳边只有与心跳一致的飕飕嗡鸣。
韶聿抹了把脸,西下张望了一圈,一杆猎枪静静地倚靠在门边。
他思虑一瞬,默不作声地抄起猎枪快速朝外走去,眼瞅着就要出院子了。
“等等。”
韶聿脚步一顿,攥紧拳头,大脑飞速计算着这杆上了年岁的双管猎枪的命中率。
“怎么走得这么急,把外衣穿着,路上小心。”
刚刚还在里屋的女人眨眼间到了他身后,温柔地将棕黑色的皮草披在韶聿身上,又给他戴了一顶帽子。
几秒就走了近三十米,这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韶聿心脏狂跳,只觉喉咙有些干涩,他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开口:“好……”不敢再耽误时间,韶聿裹紧皮毛加快脚步离开了院子,埋头沿着山路走。
不正常,绝对不正常,莫非他穿越了?
虽说韶聿是个不折不扣的2G网速,但多多少少也听别人聊过这些——眼下这种情况,肯定不是再睡一觉这么简单的了。
“卧槽,狗熊!”
一声粗犷的尖叫打断了他的思绪,韶聿心里一惊,这个季节还有熊?
韶聿眯起眼睛,勉强看到前方有七八个模糊的人影,正惊慌失措地朝他的反方向跑。
狗熊在自己附近?!
韶聿的心不禁凉了半截,如果说当时在院子里,他还勉强能与那家人拼死一战,那么遇到狗熊他就可以原地等死了。
人群中只有一人逆着人流向他走来,由远及近,是一身形冗长,宽肩窄腰的俊秀青年。
他上身只穿了件白色汗衫,下身着藏蓝色短裤,紧而结实的肌肉露在外面,浑身散发着蓬勃的少年气息,似乎上一秒还在球场上挥洒汗水。
青年投来好奇的目光,本就不深的瞳孔在阳光的反射下格外通透,像两颗琉璃珠子。
他的皮肤很白,栗棕色的头发,五官深邃立体。
如果说韶聿是美得谦逊而蕴秀,眼前的青年就是体内蕴含危险与野性的西域美人,满是张狂。
青年大步走到韶聿面前站定,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良久,扬起了嘴角,眉眼舒展开来,压下了眉宇间的锋利,倒显出几分乖巧。
“你好,我叫祁厌。”
韶聿张了张嘴没有说话,祁厌也十分默契地没等他回答,首接转头朝着抱头鼠窜的人们扬声喊道:“别躲了,是人。”
说罢双手环胸,笑眯眯地挪到他身边,很自然地搭起话来:“哥哥,你们这儿真冷啊。”
这人可真自来熟。
韶聿平静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裂痕,不动声色地和他拉开了距离。
慌张的人们渐渐冷静下来,小心翼翼地向二人靠拢。
“还真是人啊……”一个厨师打扮的白胖男人尴尬地挠了挠头,嘿嘿笑道:“眼拙了眼拙了,小哥,你这穿的也太像狗熊了!”
“我就说嘛,这大冬天的,熊早就冬眠了,就你在那大惊小怪地吓唬我们。”
染着蓝毛的干瘦男人冷嗤一声,边跺脚边搓裸露在外的细胳膊。
韶聿默不作声地打量着这群人,男女老少都有,穿得十分凉快。
或许跟他一样,都是意外来到这儿的?
胖子被怼得更尴尬了,连忙转移话题,“小哥,你也是新人吗?”
新人?
韶聿心里疑惑,面上却不显,正要斟酌着开口,却被一不耐烦的女声打断。
“哪有玩家大夏天穿成这样的,这一看就是npc啊,而且他听到你的话都待机了,还特么是个低级npc。
行了,别废话了,赶紧让他带路去村里,冻死了!”
处在话题中心的青年压低帽檐静静站着,看不清面容,像是听不见他们议论。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过去,纷纷认同了女人的说法,嗯,确实是个低级npc。
最终,一位戴着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走到韶聿面前站定,“小兄弟,能带我们去村长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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