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的睫毛结着霜。
殡仪馆整容室的恒温系统在凌晨三点停止运转，寒气正从44号冰柜的缝隙里渗出。
他呵出的白雾在无影灯下晕染开来，给死者青灰的面容蒙上纱幔——这位元宇宙新贵本该躺在私人医院的液氮舱，却因”脑机过载“被法院裁定紧急火化。
"第七次开颅手术瘢痕..."他低声记录，手术刀划过死者太阳穴的金属接口。
忽然有蓝光在颅骨深处明灭，像是深海鮟鱇鱼的诱饵。
镊子探入时发出刮擦青铜器的闷响，半枚刻着《连山易》卦爻的青铜签被缓缓抽出。
解剖台剧烈震颤。
苏砚扶住冰柜才避免摔倒，掌心却传来灼痛——冷藏柜表面的冰霜正在融化，露出下方青铜材质的舰船铆钉纹路。
整排遗体冷藏柜发出齿轮咬合的轰鸣，如同沉睡千年的机关兽正在苏醒。
"警告！
幽都号神经接驳程序启动。
"带着金石之音的机械女声从通风管道涌出时，整容室的镜面开始流血。
不是液体，是某种发光粒子流，它们汇聚成殷红的甲骨文在镜面游走。
苏砚的虹膜映出诡异的数据流，视野右上角凭空浮现半透明进度条：舰长身份核验：79%冷藏室传来重物坠地声。
当他抄起解剖刀冲出门时，走廊的应急灯己变成幽绿色。
第十八具冷藏柜像开花弹般爆裂，裹着冰碴的遗体正用指骨敲击地面。
那些电子义眼的虹膜投射出全息星图，二十八宿的方位标记着苏砚再熟悉不过的殡仪馆平面图。
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
暗网首播间的界面自动弹出，满屏血色弹幕中，有个戴着青铜傩面的ID正在刷屏：”墨家当代钜子：朱砂混显卡硅脂！
画震卦于膻中穴！
“苏砚的后槽牙己经咬出血腥味。
父亲失踪那夜书桌上的青铜卦签，十年前法医报告里提到的颅内灼伤，此刻在记忆里串成带刺的锁链。
他扯开衬衫，用解剖刀蘸着工具箱里的朱砂，在胸口刻下《归藏易》的震卦纹路。
整座殡仪馆开始分解。
混凝土如蛇蜕般片片剥落，露出青铜舰桥的森冷骨架。
苏砚被量子锁链拖向中央控制台，神经束从操作面板暴起刺入他的颈椎。
剧痛中响起带着楚地口音的机械音："周天星舰幽都号，第七千九百三十六任舰长血脉认证完成。
"全息星图在头顶展开，太阳系被标注为”流放星域·未济“。
当他的鲜血滴在刻着”鬼谷“二字的操作杆时，舰桥深处传来龙吟般的引擎启动声。
某处黑暗中有青铜齿轮开始咬合，像是打开了封存千年的棺椁。
首播画面突然切入主屏幕。
武当山金顶上空雷云翻涌，某个斗鱼主播踩着机械飞剑在雷暴中穿梭，弹幕刷着”感谢老铁的渡劫火箭“。
更惊悚的是苏砚自己的抖音账号——十分钟前自动上传的视频里，冷藏室复活的遗体正对着镜头比出《阴符经》手印。
冰柜里的星图开始膨胀。
苏砚看着舰桥外褪去伪装的星空，猎户座腰带三星的位置悬着三具青铜巨棺。
父亲失踪前夜的呢喃突然在耳畔炸响，那是他花了十年才破译出来的古老卦辞："荧惑入南斗，九棺噬紫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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