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敲打着事务所的玻璃幕墙，昭阳盯着电脑屏幕，眼前的设计图线条开始模糊重叠。
己经下午三点了，他还没吃午饭，胃里只有早上米彩煮的那杯咖啡在翻腾。
"昭阳！
"上司林总的声音像刀片一样刮过耳膜。
昭阳抬起头，发现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在看他。
"会议室，现在。
"林总甩下一句话就转身走了。
同事小李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你完了，市政文化中心项目的图纸出了大问题，结构计算全部错误。
"昭阳的血液瞬间凝固。
那是他负责的主要项目，如果出问题...会议室里，林总把一叠图纸摔在桌上："解释一下！
"昭阳拿起图纸，只看了一眼就眼前发黑——地下二层的承重柱分布完全错误，如果按这个施工，整个建筑可能在三年内就会倾斜。
这种低级错误连实习生都不会犯。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昭阳声音干涩，"我明明检查过三次。
""不知道？
"林总冷笑，"甲方刚才打电话，差点把我骂死。
你知道这个项目值多少钱吗？
两个亿！
就毁在你的不知道上！
"昭阳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这三个月来他一首像梦游一样工作，但也不至于犯这种错误。
他仔细查看图纸，突然发现一个细节——这份图纸上的签名笔迹和他平时的不太一样。
"这不是我最终提交的版本。
"他抬头说。
"什么意思？
你想推卸责任？
"林总拍桌而起，"这就是从你电脑里打印出来的！
"昭阳突然想起什么："昨晚我走的时候，电脑没关...""够了！
"林总打断他，"公司给你三天时间修改，如果甲方不满意，你就收拾东西走人。
现在滚出去干活！
"回到座位上，昭阳发现电脑还开着，图纸文件确实是他昨晚保存的版本。
但奇怪的是，文件的最后修改时间是凌晨两点——那时候他正在家里睡觉。
"有人动过我的电脑..."昭阳喃喃自语。
小李凑过来："怎么了？
"昭阳摇摇头："没事。
"他看了眼西周，办公室里每个人都忙着自己的事，看不出谁有可能半夜进来修改他的图纸。
下班时间到了，昭阳还在埋头修改图纸。
手机震动起来，是米彩的短信：”晚餐做好了，你几点回来？
“昭阳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几秒，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己经很久没有人问他什么时候回家了。
简薇在的时候，他们各忙各的，经常几天见不到面。”
加班，不用等我。
“他回复道。
手机很快又亮了：”我等你。
“简单的三个字让昭阳心头一颤。
他看了看堆积如山的工作，叹了口气，继续修改图纸。
晚上九点，办公室只剩下昭阳一个人。
他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决定带工作回家继续。
走出公司大楼时，雨己经停了，但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闷热。
回到家，昭阳发现餐桌上摆着盖好的饭菜，米彩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怀里还抱着那个破碎的水晶球。
台灯的光线柔和地洒在她脸上，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小的阴影。
昭阳注意到她右手无名指上的疤痕在睡梦中也不自觉地微微蜷曲，像是抓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餐桌前，掀开盖子——红烧排骨、清炒芥蓝，还有一碗紫菜蛋花汤，全都还温热着。
昭阳突然觉得眼眶发热，赶紧低头扒了一口饭。
"回来了？
"米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昭阳转头，看到她揉着眼睛坐起来，头发有些凌乱，像个刚睡醒的孩子。
"嗯，工作有点多。
"昭阳指了指饭菜，"谢谢，很好吃。
"米彩微微一笑，站起身走到餐桌前坐下："工作出问题了？
"昭阳惊讶于她的敏锐："你怎么知道？
""你眉头中间有两条竖纹，只有特别烦的时候才会出现。
"米彩指了指自己的眉心，"而且你吃饭的速度比平时快30%，说明你在赶时间。
"昭阳放下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图纸的事告诉了她。
米彩听完，若有所思："你说有人半夜修改了你的文件？
""应该是。
但我没有证据。
"昭阳叹气，"现在最重要的是在三天内重新做好正确的设计图。
""我能看看吗？
"米彩问。
昭阳迟疑了一下，还是从公文包里拿出图纸。
米彩认真地看起来，眉头渐渐皱起。
"这个结构确实有问题..."她指着地下二层的部分，"但如果在这里加一条横梁，可以分担承重。
"昭阳惊讶地看着她："你懂建筑？
"米彩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迅速合上图纸："只是...看过一些相关书籍。
"昭阳正想追问，手机突然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
""昭阳？
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简薇的声音，清晰得仿佛就在隔壁房间。
昭阳的手一抖，差点摔了手机。
他看了米彩一眼，起身走向阳台。
"你怎么...这个时间打来？
"他压低声音。
"我刚开完会，突然很想听听你的声音。
"简薇的语气轻松自然，好像他们昨天才见过面，"最近怎么样？
"昭阳望着窗外的夜色，胸口发紧："老样子。
你呢？
""忙死了，但很有收获。
"简薇顿了顿，"我可能...下个月要回国一趟。
"昭阳的心跳突然加速："回来多久？
""不确定，也许...就不走了。
"简薇轻声说，"我想了很多，关于我们..."昭阳握紧手机，不知该如何回应。
三个月来他无数次幻想简薇回心转意，但现在听到这句话，却感到一种奇怪的抗拒。
"昭阳？
你在听吗？
""在。
"昭阳深吸一口气，"简薇，我现在有点忙，改天再聊好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好吧...晚安。
"挂断电话，昭阳在阳台上站了很久。
加州和这里有十六小时的时差，简薇那边应该是凌晨五点。
她为什么会在那个时间"刚开完会"？
回到客厅，米彩己经不在餐桌前了。
昭阳看到客房的门缝下透出灯光，隐约听到她在说话，似乎是在打电话。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听到米彩压抑着怒气的声音："...我说过不要干涉我的生活！
...不，我不会回去...那件事我己经决定了..."昭阳退回客厅，把图纸摊在茶几上继续工作。
半小时后，米彩从房间出来，眼睛有些发红。
"你没事吧？
"昭阳问。
米彩摇摇头，在他身边坐下："朋友的事。
"她看了看图纸，"需要帮忙吗？
"昭阳犹豫了一下，指着结构图的一处："这里我总觉得不够稳固，但想不出更好的方案。
"米彩盯着图纸看了几秒，突然拿起铅笔，在纸上迅速画了几条线："如果改成弧形支撑呢？
既美观又稳固。
"昭阳惊讶地看着她的修改——这绝对是专业级别的建议。
"你确定你只是看过几本书？
"米彩抿了抿嘴："我父亲是建筑师，小时候耳濡目染。
"她站起身，"我去泡茶，你要吗？
""好，谢谢。
"米彩走向厨房，昭阳注意到她走路时有些跛，右腿似乎不太舒服。
他突然想起昨晚看到她站在雨里时，右肩微微倾斜的样子——也许是旧伤？
凌晨两点，昭阳终于完成了图纸的初步修改。
他伸了个懒腰，发现米彩早己回房休息，但桌上放着一杯保温杯，里面是还温热的蜂蜜柚子茶。
昭阳拿起杯子，突然看到杯底压着一张纸条：”明天早餐想吃什么？
——彩“这个简单的纸条让昭阳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拿起笔，在背面写道：”煎饼果子，加两个蛋。
——阳“他把纸条放在米彩门前，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房间。
躺在床上，昭阳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想起简薇，而是不断回放米彩专注看图纸时微微蹙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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