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进窗户时，谢宇的后颈微微发烫。
脑机接口的芯片贴着皮肤，像块烧红的小铁片，随着《天界》登录进度条的滚动，他听见自己心跳声在耳膜上敲出鼓点。
“滴——玩家‘逆宇’登录成功。”
游戏舱的舱盖缓缓滑开，谢宇摘下银色头环，眼前的虚拟世界在视网膜上展开。
本该是主城“星辉城”的璀璨穹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扑扑的荒野——他被系统判定为“异常账号”，封禁了主城权限。
“操，陈浩然这孙子连新号都针对。”
谢宇低骂一声，低头查看角色属性。
等级0，装备栏空得能当镜子照，连新手村送的木剑都没给。
远处有几个玩家路过，看见他的ID后纷纷驻足，有人掏出武器比划两下，被同伴拽走时还骂骂咧咧：“那不是天穹踢出去的谢宇？
听说他账号被永久封了，怎么还能进游戏？”
谢宇没理那些目光，转身往荒野深处走。
风卷着枯黄的草叶掠过他肩头，突然，后颈芯片传来细微的刺痒——“隐藏任务嗅觉”启动了。
他下意识摸向口袋，那里装着从现实里带来的白色绒毛，和小蓝颈毛一样的珍珠色。
“东南方三公里，废弃服务器节点。”
机械音在脑海里响起，比平时多出几分杂音，像是信号不好的收音机。
谢宇眼睛亮了，这是“天选者”能力第一次主动给出具体坐标。
他蹲下身，指尖触地，战术解析能力自动展开：地表下埋着若有若无的能量流，像血管般向东南方延伸。
“有意思。”
他扯了扯嘴角，顺着能量流狂奔。
荒野的石子硌得脚底生疼，可他越跑越快，首到看见半座锈迹斑斑的铁塔——服务器节点的标识在暮色里若隐若现，外壳爬满藤蔓，有些地方还渗着暗紫色的游戏数据，像流脓的伤口。
“需要破解三级加密锁。”
解析能力弹出提示，谢宇抬头，发现铁塔入口处悬浮着六芒星阵，每个角上都跳动着不同颜色的符文。
他摸出兜里的绒毛，试着按在阵心——符文突然剧烈震颤，其中一枚闪起蓝光，和小蓝眼睛的颜色一模一样。
“匹配成功。”
谢宇瞳孔微缩。
这绒毛是今天早上小蓝蹭他时掉的，当时林徽宁还笑着说：“这猫通人性，偏巧只往你怀里钻。”
现在看来，那根本不是巧合。
他深吸一口气，战术解析能力全开，六芒星阵的结构在视网膜上拆解成数据流：红符文代表火元素频率，黄符文是地脉波动，蓝符文……是小蓝的生命体征？
“原来如此。”
他快速调整呼吸，让心跳频率和蓝符文同步。
六芒星阵突然发出嗡鸣，藤蔓簌簌脱落，露出里面泛着冷光的金属门。
门刚开条缝，就有腐臭的风灌出来，混着野兽的低嚎——是“兽灵谷”的方向。
“叮！
检测到隐藏副本入口，是否进入？”
谢宇没犹豫，抬脚跨了进去。
门在身后轰然闭合，眼前的场景骤变：参天古树首插云霄，树干上刻满神秘图腾，地面覆盖着荧光苔藓，远处传来兽吼，像是狼嚎又带着龙吟。
他摸了摸腰间——不知何时多了柄黑色匕首，刀身上流转着和绒毛一样的珍珠光泽。
“这是……天选者专属装备？”
他刚握住刀柄，解析能力突然疯狂跳动，眼前弹出大量数据：“副本生态异常，兽灵刷新频率被修改47%，BOSS掉落机制存在人为干预痕迹，检测到二级权限操作代码……”谢宇的后背瞬间绷紧。
普通玩家最多能接触到一级权限，修改副本机制这种事，只有游戏公司内部人员或者……顶级公会会长才有资格。
他想起陈浩然昨天在公会群里发的消息：“谢宇这种垃圾，我能让他在《天界》里连新手村都进不去。”
当时他以为是账号封禁，现在看来，对方可能动了更狠的手脚。
“谢宇？”
清甜的女声从树后传来。
谢宇迅速转身，看见个穿月白长裙的女子，发间别着朵蓝玫瑰——是林徽宁的游戏角色。
她手里捧着个木盒，盒盖缝隙里漏出和小蓝颈毛一样的白光。
“你怎么会在这？”
谢宇皱眉，现实里的林徽宁只是个宠物医生，游戏角色却出现在隐藏副本，这不正常。
林徽宁笑了笑，指尖划过树干上的图腾：“我来送你一样东西。”
她打开木盒，里面躺着枚银色徽章，刻着《天界》官方的标志，“这是上周在宠物医院捡到的，有只流浪猫叼来的。”
谢宇接过徽章，后颈芯片突然剧痛。
解析能力疯狂报警：“检测到高级权限残留，徽章绑定者为‘系统维护员07’，三个月前所有关于‘天选者’的记录被此人删除……”“有人在掩盖真相。”
林徽宁的声音突然变低，“兽灵谷的兽灵本应维持游戏生态平衡，但最近它们的兽核里总出现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数据。
你看——”她指向远处，一只火狼扑出草丛，眉心的兽核泛着诡异的紫芒，“那是被修改过的兽灵，它们的死亡数据会被上传到某个私人服务器。”
谢宇握紧徽章，心跳如擂鼓。
他终于明白陈浩然为什么要赶尽杀绝——自己的“天选者”身份，很可能触碰到了某些人最不想被发现的秘密。
“警告！
检测到外部威胁，建议立即撤离。”
系统音炸响的同时，谢宇的现实手机开始疯狂震动。
他摘下游戏耳机，屏幕上跳出十七个未接来电，全部显示“未知号码”。
窗外的路灯突然熄灭，他看见楼下阴影里有两道人影，其中一个举起手机，镜头正对着他的窗户。
“被盯上了。”
谢宇低声说，目光扫过墙上“陈浩然，我要你跪着还”的字迹。
游戏里的林徽宁己经消失，只留下木盒里的一张纸条：“凌晨三点，老地方宠物医院，带小蓝来。”
他扯掉游戏舱连接线，小蓝从沙发上跳下来，用脑袋蹭他脚踝。
手机还在震动，最后一个来电显示的号码，和三个月前父亲临终前收到的那个“未知号码”，尾数一模一样。
谢宇弯腰抱起小猫，指尖轻轻抚过它颈间的绒毛。
窗外的阴影里，两道人影开始往楼道里移动。
他看向游戏舱里的“逆宇”角色，角色的眼睛突然亮起和小蓝一样的蓝光——那是“天选者”能力完全觉醒的征兆。
“想让我退？”
他扯出个冷冽的笑，把小蓝塞进外套内袋，转身从衣柜里摸出把扳手。
手机还在震动，未知号码的提示像滴进热油的水，炸得他太阳穴突突跳。
“才刚开始呢。”
他打开门，楼道声控灯应声亮起。
阴影里的两人下意识后退，其中一个染着黄毛的小年轻刚要说话，谢宇的扳手己经擦着他耳朵砸在墙上，水泥块簌簌掉落。
“告诉陈浩然。”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未知号码，又抬头时眼里闪着寒芒，“他越急着灭口，我越要把他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扒个底朝天。”
黄毛咽了口唾沫，拽着同伴转身就跑。
谢宇关上门，透过猫眼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间。
小蓝从内袋里探出头，用舌头舔他下巴，像是在安慰。
手机终于安静了。
谢宇点开通话记录，最后一个未知号码的备注栏里，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天选者，你以为自己赢了？”
他把手机砸在沙发上，转身走向电脑。
屏幕上《天界》的登录界面还亮着，“逆宇”的角色正对着他笑——那笑容和现实里的他，一模一样。
窗外，月亮被乌云遮住了一半。
谢宇摸出铁盒里的白色绒毛，放在鼻端轻嗅。
绒毛上还带着小蓝的温度，而他后颈的芯片，正在发烫。
有些事，该摊开在太阳底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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