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被辞退的失落心情,沈君莹回到了家。
她站在门口徘徊犹豫着,内心五味杂陈,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防盗门在身后“咔嗒”锁死的瞬间,沈君莹的膝盖几乎要软下去。
她攥着被揉成团的辞退通知书,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去开门,却听见父亲爽朗的笑声混着瓷器相碰的清脆声响。
推开门进来,沈明远就迫不及待地从沙发上起身,朝她走了过来,眼角的皱纹笑成月牙。
而沈君莹心不在焉地看着他,余光瞥了一眼沙发角落坐着的两人,眉头不自主地皱起,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莹莹回来了,来,快过来见见你王阿姨!”
沈明远兴奋地拉着她走到沙发前。
“王、王阿姨?!”
沈君莹不明所以,面容却变得严肃,任由他拉着自己。
沙发上坐着个珠光宝气的女人,假睫毛几乎要戳到眉毛,貂皮披肩下露出半截镶钻手表。
她身旁缩着个穿洛丽塔裙的女孩,指甲上的水钻在灯光下晃得人眼花。
沈君莹的目光突然被茶几上的房产证刺痛——那本该压在她枕头下的文件,此刻正摊开在果盘旁。
“这是你王阿姨和她女儿,”父亲搓着手,声音带着讨好的颤音,“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
沈君莹皱紧眉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眼睛死死瞪着沈明远。
这时候听到声音的妹妹沈君苒,从房间里走出来,走到她身旁拽住她的手腕,掌心全是冷汗。
少女的眼睛肿得像桃子,喉结在纤细的脖颈间动了动,最终只挤出句:“姐……”沈君莹感觉太阳穴突突首跳,辞退通知书的边角在掌心割出火辣辣的疼,泪水不自主第流下,她崩溃怒吼着,“我妈刚走没几年,你就又要再婚了?!
爸,你对得起我妈吗?!
对得起我和苒苒吗?!”
父亲脸上的笑僵住了,耳垂涨得通红:“说什么胡话!
我们不能一首停留在痛苦之中,爸爸这样做,也是让我们有一个好的家庭!”
“好的家庭?!
哼!
我不需要!”
沈君莹面容坚定,激动地与他对峙。
这时,沙发上坐着的女人缓缓起身,扭着裹着金丝旗袍的腰肢靠近,浓烈的廉价香水味几乎要把人呛住。
她涂着猩红色甲油的手递出个烫金礼盒,假睫毛在吊灯上扑闪得像两把小扇子:“莹莹啊,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这是阿姨送给你的,希望你会喜欢!”
沈明远借机附和道:“你看阿姨对你多好啊!
还不快收下!”
说着还搂上那女人的水桶腰,暧昧的样子在沈君莹眼里却是无比的揪心刺痛。
她盯着礼盒上跳动的蝴蝶结,不由得嗤笑一声,态度极其决绝,“我不需要,不需要发心思讨好我!”
“你!”
那女人刚想反驳什么,却注意到沈明远的目光,只能装作无辜的样子轻轻叹了叹气,无奈地低下了头。
“莹莹,说什么呢!
阿姨这是为你好!
再说了,她以后就是你的新妈妈了,你怎么能这样对她!”
沈明远反驳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批评她。
“我妈早死了!
你算的哪门子妈妈!!!”
沈君莹激动地回怼他,话音未落,那礼盒“吧嗒”掉落在地,恰好滚落到沈明远脚边。
“你!”
那女人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慌乱地看向沈明远。
她夸张地捂住胸口,蹲下时旗袍开叉险些滑向大腿根,嘴里小声嘀咕着,不知道说些什么,但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话。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父亲的巴掌裹挟着风声劈下来,沈君莹踉跄着撞翻了花瓶。
瓷片炸开的脆响里,她听见那个女人的尖叫,听见妹妹带着哭腔的劝阻,听见父亲涨红着脸嘶吼:“以后她就是你们妈!
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
沈君莹的脸颊火辣辣地灼烧,她首勾勾地盯着父亲涨红的脸,那双总在记忆里温柔揉她发顶的手,此刻正悬在半空微微发抖。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忽然觉得可笑——原来二十多年来的父女情,抵不过一个浓妆艳抹的陌生女人的几滴眼泪。
防盗门被甩得震天响时,沈君莹感觉胸腔里有团火在烧。
夜雨不知何时落了下来,柏油路上的积水倒映着扭曲的霓虹,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跑,雨水混着眼泪糊住视线。
枯叶被她踩得噼啪作响,远处工地的探照灯像惨白的眼睛,街边店铺的音乐声隔着雨幕变得支离破碎。
“砰———”刺耳的刹车声刺破雨幕时,她只来得及看见车灯刺目的白光。
身体腾空的瞬间,记忆碎片如走马灯般掠过:母亲临终前枯瘦的手,老板推过来的辞退信,还有父亲扬起的巴掌。
她重重摔在湿漉漉的地面,意识逐渐模糊,却在朦胧中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穿过雨帘。
"妈妈......"她虚弱地翕动嘴唇。
那个温柔的身影越走越近,带着记忆里淡淡的皂角香。
就在指尖快要触及母亲的衣角时,另一个高瘦的轮廓突然闯入视野。
那人站在雨幕深处,身形随着意识涣散忽明忽暗,像团抓不住的雾气。
沈君莹想要看清他的脸,可黑暗己经彻底将她吞没。
“我是死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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