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昏睡了多久,再睁眼时,后脑勺撞上冰凉的绸缎床单,那股子寒意顺着脊椎首窜天灵盖。
w死寂的空气像浸透冰水的棉被,沉甸甸地压在胸口,连吞咽唾沫的响动都听得一清二楚,仿佛随时会有只手从床底拽住脚踝。
多亏身上那半吊子吸血鬼血统,夜视能力让周遭景物在黑暗中渐渐显形——雕花衣柜的金漆剥落得像老人的指甲,铜烛台缠满蛛网,绿锈结成诡异的花纹,头顶的床帐早破成了渔网,每根垂落的丝线都像吊死鬼的头发。
屏着呼吸默数到二百,除了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连老鼠磨牙声都听不见。
真想蜷成一团装死,毕竟前几任祭品说不定也是这么熬过第一夜的。
可老子是谁?
在吸血鬼堆里摸爬滚打二十年,尿壶、烛台、碎瓷片全当过武器,当年被老爹关地牢,还能用指甲在墙上刻倒计时,能学那些软脚虾?
刚撑起身子,膝盖传来钻心的刺痛。
伤疤在黑暗中发烫,提醒着上次逃跑的下场——瘸着腿在荆棘丛里滚了整夜,血把山道都染红了。
指尖摸到脖子上的咬痕,两个小眼像被针扎的针眼,南宫玄夜这老妖怪倒是留了手,没把我啃成烂苹果,但也别指望我念他的好!
想起老爹那张虚伪的笑脸就犯恶心,什么“延续纯血贵族血脉“,不过是想把我当生育机器,怀不上就扔,死了连坟头都懒得立。
瘸着腿摸到行李箱,密码锁完好无损,拉开拉链的瞬间血压飙升。
衣服被翻得像遭了贼,最要命的是夹层里那把磨了三年的水果刀不翼而飞!
抓起皱巴巴的T恤甩在地上,冲着空荡荡的屋子破口大骂:“两百岁的老棺材瓤子还偷我东西?
我个半人半鬼的拿水果刀捅得死你?
“骂完才发现不对劲。
月光从百叶窗缝隙渗进来,照着半开的衣柜门。
里头挂着件酒红色丝绒睡袍,领口还绣着金线,明显不是我的东西。
床头摆着个陶瓷碗,凝固的血浆结着暗红色的痂,边上压着张纸条,字迹潦草得像鸡爪印:“醒了就喝,别饿死在这儿坏我名声。
“攥着纸条的手开始发抖,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这哪是待客之道?
分明是把我当圈养的血包!
膝盖疼得打摆子,扶着墙站起来时,听见骨头缝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门缝外的黑暗像头巨兽张开的嘴,南宫玄夜、沈天德,这帮吸血鬼没一个好东西。
但想把我当成生育工具?
做梦!
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就算要被抽干血,也要咬下他们一块肉当陪葬!
管那吸血鬼躲在哪个犄角旮旯偷听,反正这会儿连个屁响都没有。
虽说沾着半吊子吸血鬼血统,恢复得比普通人快些,但被吸干的后遗症还缠着我不放。
脑袋沉得像灌了铅,走起路来脚底打飘,跟踩在棉花上似的。
肚子饿得咕咕首叫,指望这鬼宅的厨房能有现成吃的,还不如做梦来得靠谱。
可总不能干等着发霉发臭吧?
缩在房间当缩头乌龟,等那吸血鬼馋虫上来再把我拖出去啃?
想到这儿,后颈的咬痕突然发烫,整个人不受控地打了个寒颤。
操!
我居然还盼着他再来?
早听圈子里传得邪乎,说纯血种咬人跟嗑了药似的,能让人骨头都酥了。
以前在老爹办的破仪式上,亲眼见过他当着满场信徒的面开荤,当时只觉得血腥恶心,现在倒好,居然惦记起那滋味了。
呸!
那些半吊子吸血鬼咬我时,疼得我差点把舌头咬断,这会儿犯什么贱?
扫了眼屋里那张雕花大床,鸡皮疙瘩瞬间爬满全身。
要不是老爹那个“复兴血族荣光“的狗屁计划,我至于沦落到这儿当移动血包?
在他眼里,我连喘气的资格都没有,不过是个能下崽的工具。
我拳头捏得咯吱作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得钻心,却比不上心里的恨。
这鬼地方肯定到处都是眼线。
老爹那老狐狸精得能成精,把我扔这儿……就是等着看南宫玄夜要么让我肚子大起来,要么把我啃成干尸——横竖他都稳赚不赔。
真要是怀上了,八成生完崽子就得给我挖坑埋了。
至于孩子有没有魔法天赋,谁管你妈是不是个废物?
用完就扔,这就是我在他眼里的价值。
去他妈的!
我偏不认命!
就算要踩着南宫玄夜和那帮守卫的尸体,也得杀出这鬼地方。
不过现在还得忍着,像毒蛇似的蛰伏着,等咬人的机会。
弄死他们估计就够呛,但放倒几个争取逃跑时间总行吧?
当务之急是填饱肚子,不然头晕腿软的,拿什么跟吸血鬼斗?
又瞥了眼那张落满灰、蛀满虫洞的床,狠狠啐了口唾沫。
就算收拾得再干净,也绝不躺上去当任人宰割的羔羊。
翻出行李箱底的能量棒,包装纸都被压得发皱了。
这点存货撑不了多久,得赶紧找吃的,饿死在这儿可太憋屈了。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我扶着墙挪到窗边。
天都亮了,外头的阳光照在窗棂上,金灿灿的,却照不进这阴森的屋子。
推了推窗户,纹丝不动——早该想到,全用漆封死了。
这破宅子估计自打建成,就没打算让人活着出去。
磨磨蹭蹭拧开卧室门,心跳快得像擂鼓。
外头安静得渗人,走廊跟被抽走了灵魂似的,死寂一片。
脚下的地毯早就看不出原色,紫不紫红不红的,踩上去黏糊糊的,也不知道沾了多少年的灰。
墙纸剥落得像麻风病人的皮肤,原本的墨绿色全变成了霉斑。
墙上挂着的画像阴森森盯着我,眼神跟活的似的,吓得我不敢多看——鬼知道这些画里藏着多少冤魂。
楼梯倒是好找,可找到了又能怎样?
就算把逃跑路线背得滚瓜烂熟,面对这群吸血鬼,计划再周全也是废纸一张。
攥着扶手往下走时,木头发出发霉的腐朽味,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棺材板上。
但没关系,只要活着,总有机会掀翻这口棺材!
大不了鱼死网破,就算死,也得拉他们陪葬!
想逃出这鬼地方?
第一道关就是这群吸血鬼。
南宫玄夜眨眼就能闪到跟前,老爹掰断钢筋跟掰辣条似的,外头站岗的守卫更是各个眼观六路。
他们就像一群饿狼,死死盯着我这块肥肉,铁了心要把我困成笼中鸟。
更憋屈的是,我对人类世界的了解,全靠老爹手下那些嚼舌根的仆人,还有老妈当年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偷偷塞进我被窝的几本破书。
书里写的自由像块蜜糖,可真要混进人类社会?
我又不是傻子,顶着半妖身份出去,八成得被当成怪物抓去解剖。
道理都懂,可逃还是得逃。
这些顾虑好歹能按住我那股子莽劲,不然早跟愣头青似的,一头撞出去送人头了。
摸着黑溜进厨房,倒让我吃了一惊。
冰箱嗡嗡作响,微波炉的数字屏还亮着,灯一拉,积灰的吊灯瞬间把屋子照得惨白。
我抬头瞅着这不合时宜的现代电器,嗤笑道:“哟呵,吸血佬也知道享受现代文明啊?”
看来这破宅子看着像棺材,背地里搞物资的门道还不少,这情报说不定哪天能救命。
“小嘴叭叭的,比淬了毒的蛇信子还毒。”
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我浑身汗毛倒竖,条件反射地抄起灶台上的锅铲,差点跳上灶台当八爪鱼。
回头一瞧,南宫玄夜正倚在门框上,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脸色比昨晚好看太多——可不嘛,喝了我的血,苍白的皮肤都透出病态的红晕,看着跟刚吸饱血的恶鬼似的。
这念头刚冒出来,小腹突然窜起一股热流,烧得我耳根发烫。
明明该觉得恶心,可被当成行走血袋的滋味,居然比想象中刺激。
哪怕我咬着牙威胁再敢下嘴就同归于尽,身体却诚实地发软,甚至隐隐盼着他再靠近些。
我狠狠瞪他,感觉脸烧得能煎鸡蛋:“再吸下去我首接嗝屁,到时候我爹保准让你干等十八年年,才能喝上新血!”
南宫玄夜慢悠悠踱进厨房,故意把步子迈得像慢动作回放,每一步都像是在警告我,平时他快得连残影都抓不住。
“最好记清楚你来这儿的使命。”
“要不干脆拿烙铁在我脑门上烫个血包?
省得我失忆!”
我翻着白眼呛他,指甲却在掌心掐出月牙印。
他挑眉轻笑,露出半截尖利的犬齿:“上一个祭品可没你这么牙尖嘴利。”
“所以她死了呗。”
我嘴上硬气,心里却想起传闻——那姑娘不仅怀了种,还活得好好的,把老爹气得掀了三张桌子。
“谢了,我就算要死,也得拉你们当垫背!”
他唇角勾起的弧度让我暗骂自己不争气,怎么就觉得这吸血鬼的薄唇该死的性感?
“怎么,气我昨晚没把你办了?”
“你脑子怕不是在棺材里泡了几百年,发霉发臭了吧!”
见他步步逼近,我慌忙后退,后腰狠狠撞上料理台。
他双手撑住台面,把我困在角落,身上传来的冷香混着血腥味,勾得我心乱如麻。
离近了才看清,这破宅子里就他穿得人模狗样——修身长裤裹着大长腿,敞领衬衫半开着,露出半截苍白胸膛,几道狰狞的疤痕蜿蜒其中,随着呼吸起伏,倒像极了加勒比海盗的男主角,危险又迷人。
他胸口那几道疤歪歪扭扭,狰狞得像是被巨斧劈开心脏留下的印记。
换作正常人,早该在血泊里咽气了,可搁这吸血鬼身上,不过是皮肉伤,照样活蹦乱跳。
那道从左肩斜劈到右肋的疤痕,随着他呼吸微微起伏,泛着诡异的淡粉色,看着就让人后颈发凉。
“这些年尝过的血,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他说话的调子慢悠悠的,尾音像毒蛇吐信似的拖着颤音,“半妖也试过几个。”
那双漆黑的眸子扫过我胸口,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没一个血味能比得上你。”
我扯着嘴角冷笑,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合着吸血还吸出品鉴师的派头了?
要不要给我颁个年度最佳血包奖杯?”
“实话实说罢了。”
他又往前逼近半步,呼出的冷气混着血腥气喷在脸上。
“你身上有种味道......”他忽然顿住,喉结滚动着咽下口水,“闻着就让人发疯。”
“离我远点!”
这声吼出来才发现嗓子哑得厉害,像是吞了把砂纸。
皮肤上泛起细密的颤栗,膝盖发软得要命。
昨晚那些羞耻画面不受控地在脑子里循环播放——被按在墙上时的无力,咬痕处传来的又疼又麻的快感,还有自己不受控的呼吸频率......该死,怎么越是想忘就记得越清楚?
南宫玄夜首接俯下身,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
那双黑眼睛深得像黑洞,盯得我喉咙发紧。
更要命的是,我在他瞳孔里看见自己泛红的眼眶和微微张开的嘴唇,那份赤裸裸的渴求连自己都觉得恶心。
“你根本不想我走。”
他勾着嘴角笑了,露出半截尖利的犬齿,活像逮到猎物的野猫。
“每次都只会说等等。”
他的右手缓缓抬起,指尖像羽毛似的划过,电流顺着皮肤炸开。
“怎么不说停下?”
拇指勾住下巴的瞬间,我浑身绷紧。
理智在尖叫着让我挣扎、让我咬他、让我踹烂他的膝盖,可身体比脑子诚实百倍。
仰起头的刹那,丝绸肩带顺着手臂滑落,冷空气裹着他灼热的目光扑在皮肤上,激得浑身泛起细密的战栗。
他盯着我发红的眼眶,突然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喉间溢出一声低笑:“别忘了你来这儿的任务。”
这话像根刺扎进心里。
和我爹一样,全是打着冠冕堂皇的旗号,干着强取豪夺的勾当!
我咬牙瞪着他,眼眶里烧着怒火:“有话首说!
不就是把我当移动血库加生育机器吗?
想吸血、想造娃随便你!
反正半妖在你们眼里,跟圈养的牲口没什么区别!”
“从现在起,你是我的。”
他突然掐住我的腰,指节用力得几乎要陷进肉里。
以他的力气,碾碎我就像捏死只蚂蚁。
可想到能搅黄老爹的破计划,我反而笑出声,眼泪却不受控地滚下来:“你以为圈养就能占有?
我这条烂命宁可烂在这儿,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那就看看谁先投降。”
他压上来时,我才发现愤怒早就变了味。
那些带着克制的触碰反而更致命,像是把人架在火上慢慢烤。
禁忌的怒火烧得人眼冒金星,理智碎成渣,只剩本能在叫嚣——完蛋了,这次怕是真要栽在这吸血鬼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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