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苓刚说完那句话，眼前就一阵发黑。
她感觉自己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背上的伤口火烧火燎地疼。
她努力想抓住石门稳住身体，可手指刚碰到冰凉的石头，整个人就向前栽去。
在彻底陷入黑暗前，她似乎听到一声急促的"喂——"，还有匆忙的脚步声。
不知过了多久，云苓慢慢恢复了意识。
最先感受到的是身下柔软的床铺——这绝对不是她玄清宗那硬邦邦的木板床。
接着是一股淡淡的药香，混合着某种松木的气息，闻着让人安心。
她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浅青色的床帐，阳光透过布料洒下来，在锦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床帐质地极好，边角还绣着几枝墨竹——绝不是普通修士用得起的物件。
"醒了？
"一个慵懒的男声从旁边传来。
云苓微微转头，看见沈星遥翘着二郎腿坐在床边的圆凳上，手里把玩着一把精致的匕首。
阳光从他身后的窗棂洒进来，给他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云苓下意识想坐起来，却牵动了背上的伤，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别乱动，"沈星遥头也不抬地说，"刚给你换的药，弄脏了床褥你洗。
"云苓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着一件素白的中衣——不是原来那件被血浸透的。
她愣了一瞬，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被角。
沈星遥似乎察觉到她的心思，终于抬起头，嘴角挂着那抹惯常的玩味笑容："放心，我让山下李婆婆给你换的衣服。
你那身血衣首接扔了，看着晦气。
"云苓轻轻"嗯"了一声，松开被角。
她其实并不真的在意这个——在宗门受罚时，师姐们帮她换药更衣也是常有的事。
只是没想到沈星遥会考虑得这么周到。
"谢谢。
"她声音很轻，但足够清晰。
这下轮到沈星遥愣住了。
他放下匕首，微微眯起眼睛："就这？
不骂我登徒子？
不说男女授受不亲？
"云苓摇摇头，长发在枕上沙沙作响："你救了我，我该谢你。
"她停顿了一下，"何况...我现在也不是玄清宗弟子了，不必守那些规矩。
"沈星遥挑了挑眉，显然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他站起身，走到床边的小几旁倒了杯水，递到云苓面前。
"喝吧，加了点蜂蜜，对恢复元气好。
"云苓小心地支起上半身，接过水杯。
温水入喉，确实带着淡淡的甜味，让她干涩的喉咙舒服了许多。
"我...能不能在这里暂住一段时间？
"她捧着杯子，声音比刚才更轻了，"等我伤好些了就走，不会太久..."沈星遥抱臂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云苓看不清他的表情。
"随便。
"最后他说，语气漫不经心，"反正这洞府大得很，多你一个不多。
"云苓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下来："谢谢，我会尽快——""得了吧，"沈星遥打断她，指了指她背上隐约渗出的血迹，"就你现在这样，下床走三步都得晕。
老实躺着吧，我可不想捡个死人回来。
"云苓张了张嘴想反驳，却牵动了背上的伤，疼得眉头一皱。
沈星遥摇摇头，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放在床头："止痛的，疼得厉害就吃一粒。
厨房炖着鸡汤，饿了喊一声。
"说完转身就要走。
"沈公子。
"云苓突然叫住他。
沈星遥回头，一脸"又怎么了"的表情。
云苓首视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真的谢谢你。
"沈星遥似乎被她这郑重的态度弄得有些不自在，摆摆手道："少来这套。
养好伤赶紧走，省得你那群古板同门找上门来，说我拐带良家...女修。
"他大步走出房间，还故意把门关得重了些。
但云苓分明听到，他在门外停留了片刻才真正离开。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偶尔的鸟鸣。
云苓慢慢躺回去，感受着身下柔软的被褥。
背上的伤还在疼，但己经好了很多，显然是用了上好的伤药。
她望着床顶的绣花出神。
从前在玄清宗，受伤了也只能躺在硬板床上，最多垫一层薄褥。
同门虽然关心她，但碍于宗门规矩，连多给她一床被子都不敢。
而这个她曾经追捕过的"浪荡子"，却给了她这样细致的照顾。
云苓轻轻叹了口气，小心地侧过身。
床头小几上除了药瓶，还放着一碟蜜饯，看样子是配药吃的。
她伸手拿了一颗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化开，冲淡了药的苦涩。
窗外，沈星遥的声音隐约传来，似乎在吩咐什么人："...去镇上买几套女子成衣，要棉麻的，素净些...对，再带些红枣桂圆..."云苓闭上眼睛，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她知道，自己短时间内恐怕是"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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