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根本不知道刚才室内发生了什么,只听到里面传来声音,她立即便起身进去欲要查看,却不曾想碰到怒气冲冲而来的武安公主。
她知道公主不喜欢自作聪明之人,或许这是上位者的通病。
因为本身思量众多,考虑的事情过于纷杂,留在身边的人越是蠢便越是亲近。
这也是她一点点的摸索出来的生存之道,一开始进武安公主后院时她吃了不少苦头。
应该说是进入公主后院的这批女妾都吃了苦头。
没人敢苛责刚入公主后院的女妾,如果有,一定是有人指使。
一开始陈云以为是同为女妾的其它人给后院中的宫人塞了银钱,让人作贱自己。
可是随着后来陈云回过味儿来便察觉到了不对。
刚入公主后院的妾室,未曾见公主偏宠于谁,脚都不曾站稳,犯不着来招惹她们这群没出路的女妾。
武安公主来她这里的那晚陈云小心翼翼地装傻卖痴不知道哪里讨得了她欢心,后来她便往自己这处多了起来。
后院中属自己是拔尖儿的独一份儿,首到如今。
女子生气又忐忑的咬着唇瓣,不情不愿的跟在身后,也不靠近。
即便是坐在其身侧,也是隔远远的,一点儿也不似刚才那般亲昵痴缠。
南楚容斜眼睨了过去,望着那离自己恨不得八丈远的女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拍打着软榻之上的矮桌。
桌上的酸梅饮被拍打溅落,冰凉的水珠似断了线般从矮桌上滚下来。
背对着她的女子因着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后背隐隐发颤,可即便如此也不回头。
南楚容恨得牙痒痒,这个蠢货!
没看到本宫还在生气吗?
竟然还在那里使小性子!
望着女子一抖一抖地肩膀,似乎是害怕又像是在暗自啜泣,深深地无力感涌上心头,南楚容抬手撑着额头,一时间竟想袖手而去。
可最后却又生生的忍了下来,谁让这个蠢货是她自己选的。
整个后院里的女人都在自作聪明,唯独陈云是个货真价实的蠢人,却也是蠢得让人生气都觉得无奈好笑的蠢人。
“陈氏!
你还有脸哭!”
“如何哭不得!”
女子倏然回过身,竟然还敢同自己呛声。
陈云面上泪痕斑驳,即便是落泪也不觉得难看,只觉得楚楚动人,莹润的眼眸泛着红意看的人顿生爱怜。
“殿下好端端的责骂于妾好没道理!”
女子含着热泪委委屈屈地看向南楚容,“殿下是不是厌了妾……”说着声音越发的颤抖,仿佛下一刻还要继续哭般。
南楚容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她满脑子也只剩下那点子情情爱爱了。
或许是见她脸色着实难看,女子才期期艾艾的跪了下去,却也是软着腰肢,倚在她膝上,可怜兮兮的,“殿下……”“御下不严,你还有脸哭。”
额头被南楚容用指腹戳着倒也不疼,陈云顺着被戳的力道缓缓后倾,似是害怕无力的模样。
女子跪在地上泪水涟涟,眼中仍是不服气的模样,甚至还敢辩驳,“殿下责罚下人去,凶妾做什么,怕不是借题发挥训斥于妾。”
她好像为自己找到了个说得通的理由,幽怨的望着自己,仿佛自己是那个无理取闹的负心女。
南楚容被她气的冷笑连连,冷睨着辛内人,呵斥道:“没听到陈姬说的吗?
将人拉到后园杖责,让他们都给本宫看着,以儆效尤。”
“是。”
辛内人俯身然后出门。
这是在借着她的名义敲打后院,活生生的靶子,那些个女人不得活撕了她。
陈云隐隐有些胆怯害怕,可是却没有退路,她现在己经被武安公主推了出去,就得硬着头皮到底。
不然若是被舍弃或是被取代,公主是无论如何也容不得自己的。
跪在地上的女子似乎有些被吓到,人还傻傻的望着自己,连哭都忘记了。
想到最近浮躁的后院女眷南楚容便心生厌烦,刚好将那心怀不轨的宫女拖下去打板子,给她们紧紧皮,免得做出什么不长脑子的事情来。
发过火的南楚容心情终于好上了些许,然后便看到女子一副胆怯害怕的模样,朝着女子抬手,“过来。”
女子起身缓缓靠近,南楚容捏着女子的脸颊,“怕本宫?”
陈云垂着眸子,察觉到南楚容话中试探之意,染着水色的眸子盯着她,轻轻的摇着头首。
那双多情眸中映衬着南楚容此刻的身影,她听到女子软着嗓音,怯怯道:“怕殿下不宠妾,殿下刚才好凶,妾怕……”原本还以为女子能说出什么的南楚容蓦然失笑,她果然是高看这蠢货了。
也是,若不是她心思干净自己也不会选她。
或许是宫里难得见到这样心思澄净,称得上蠢笨的人,南楚容忽而良心发现,乐的同陈云多说上几句话。
“底下的人可要管好,若是让他们爬到你头上来了,可有的你哭。”
南楚容望着女子粉嫩的鼻翼,似乎有些不解,女子怎么这么多的眼泪。
可是南楚容也不会知道,陈云只是想活着。
她上了南楚容给她们下的套就必须得和南楚容站在一条船上不能被舍弃,不然等待她的没有什么好下场。
这世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可以利用的人,一种是不可以利用的人。
进了宫的人是出不去的,从她进了南楚容后院那一刻起,摆在她面前的路就不多了。
她得让自己变得有价值能够被利用,不然等待她的不会是什么好下场。
“我有殿下护着,怕什么。”
女子乖顺地环抱着她的臂膀。
记吃不记打的蠢货,刚被自己责骂,哭过闹过,此刻又像个没事的人一样凑上来。
真不知道该说她心大还是什么。
南楚容轻哼一声,没出声反驳。
在她房间用过晚膳之后南楚容便借口前院有事离开了。
陈云知道这是她的借口。
南楚容从不在后院留宿,即便是看起来对自己宠爱非常,可是从她入后院到现在,她们二人之间的亲昵也仅限于肢体接触,更进一步半分也无。
倒是能看出来南楚容并不厌恶自己的靠近,也就是说她并不厌倦女人。
好歹女妾也能是实实在在的女妾,而不是用完就丢的活靶子。
珍珠、玛瑙进来时脸都是白的,像是活见鬼似的。
望着端着酸梅饮询问她们的陈姬,两人将金钗的惨状说了出来。
金钗被人按在凳子上都打烂了,是被活活打死的。
陈云捧着酸梅饮的手一顿,强忍着颤栗与害怕,吩咐翡翠给了些银钱压压惊便让她们出去了。
她不能害怕,她己经选择了成为公主手里的那把刀,她就该听话,公主指哪儿她打哪儿才能平安活着。
陈云强忍着心底害怕不住的盘算着自己该如何讨得公主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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